摘要

《景岳全書》中的柴胡疏肝湯具有疏肝行氣、活血止痛之功效，使肝氣條達，氣機調暢，對於憂鬱症、肝纖維化和膽汁反流性胃炎皆有相當之助益。而方中組成之中藥材多有來歷和意義，稍加探究便可讓人聯想到有關藥材的形態、功能、性味等特點。因此歷代文人墨客常用中藥名稱賦詩填詞、制謎撰聯，創作出別具趣味之文學作品。

關鍵字： 柴胡疏肝湯、柴胡、疏肝解鬱、和血止痛

壹、前言¹

肝為五臟之一，居脇下，功能藏血而主疏泄，性喜條達而惡抑鬱，在體合筋，開竅於目。如果情志不暢、忿鬱不伸，以致肝氣鬱結，疏泄失常，不僅本臟發生病變，還會影響其他臟腑，引起多種病症。

隨著現代生活的節奏加快、工作的壓力增加、社會的競爭劇烈、起居的調適失宜等原因，讓人們心理的負荷加重，而導致情志抑鬱，氣機失於調達，使得肝氣鬱滯。臨床調查發現，中醫肝病占五臟發病的39.6%，其中又以肝鬱證及相兼證候居其首，占肝病總數的41.9%，為肝病證候的核心。中醫理論認為，長期的抑鬱和惱怒所致的肝鬱證與肝癌的發生發展有明顯的內在關係，國內外許多臨床報導也表明腫瘤的發生發展與情志因素密不可分。

貳、組成藥物與相關趣談

一、柴胡

本品為繖形科植物柴胡或狹葉柴胡之乾燥根²。前者習稱北柴胡，後者習稱南柴胡。功效解表退熱、疏肝解鬱、升舉陽氣。用於肝氣鬱結、脇肋脹痛、月經不調等症，取柴胡辛散苦泄、疏肝解鬱之功，常與白芍、川芎、枳殼同用。

而中國很多古典小說都有關於中藥的描寫，既能表達小說內容的韻味，又將中藥名稱和全書渾然一體，巧妙地刻畫出生動的人物形象和故事場景，令人拍案叫絕，耳目一新。其中《封神演義》第五十八回也有類似情節³：楊戩接草，跪而啟曰：「此草何名？留傳人間急濟寒疫。懇乞明示。」神農道：「你聽我有偈為證，偈曰：此草生來蓋世無，紫芝崖下用功夫。常桑曾說玄中妙，發表寒門是柴胡。」

二、香附

本品為莎草科植物莎草之乾燥根莖。味辛、微苦、微甘、性平。歸肝、脾、三焦經，可理氣解鬱、調經止痛與安胎。

以藥入詩亦可譜出一段良緣佳話，據傳，中唐王維趕考羈留京城，因病去藥鋪買藥，見抓藥少女美貌聰穎，頓生愛慕之心，有意結識，便欲試之，揮筆開出一帖處方：「宴罷客何為？金甲壯士醉；出征行萬里，黑夜金不迷。百年紫貂裘，豔陽牡丹妹；八月藥吐蕊．蝴蝶穿藥飛。」他邊遞藥帖邊說：「姑娘，請問可有此藥否。」

姑娘接過一看，原來是用藥謎詩考她，略加思索，便隨口答道：「宴罷客當歸，雄黃酒壯威；遠志在邊疆，店中熟地美。百年裘陳皮，芍藥牡丹妹；桂枝秋花芳，香附蝶雙飛。」原為用來治病的中藥，便化為月老的紅線締結姻緣⁴。

三、川芎

本品為繖形科植物川芎之乾燥根莖。味辛、性溫，歸肝、膽、心包經，可活血行氣，祛風止痛。

傳說孫思邈一日到青城山上採藥，發現有一隻雌鶴臥倒在地，旁邊幾隻幼鶴在哀鳴，一會兒空中飛來一隻白鶴，嘴裡叼著幾株草藥，從高空落下，幼鶴便急忙把藥送去，病鶴吃藥後不久，病果然好了。

孫思邈感到很意外，將散落的藥與自己採得藥進行對照，才知這藥是川芎，具有活血止痛作用。於是他不禁吟道：「川西青城天下幽，神仙洞府第一流。白鶴巧銜送仙藥，來自蒼穹雲霄頭⁵。」

四、陳皮

本品為芸香科植物橘及其栽培品種之乾燥成熟果皮。味苦、辛，性溫，歸肺、脾經，可理氣健脾，燥濕化痰。

而藥名用於吟詩作對，於中國文學上屢見不鮮。蘇軾與和尚的名言對句：「鼓捶捶鼓，陳皮半下 (半夏)；燈籠籠紙，白紙 (白芷) 才糊 (柴胡)。」，便是利用藥材名創造出頗具玩味的文學作品。

五、枳殼

本品為芸香科植物酸橙及其栽培變種之乾燥未成熟果實，可破氣消積，化痰除痞。

藥材的形狀特徵，可賦予詩句更動人的意境，烘托出層層不同的畫面，彷彿身入其境。唐朝．雍陶《訪城西友人別墅》寫道：「澧水橋西小路斜，日高猶未到君家。村園門巷多相似，處處春風枳殼花。」其中潔白而素雅的枳殼花，在春風中散發著幽幽的清香，實在耐人尋味。

六、芍藥

本品為毛茛科植物芍藥之去皮乾燥根。味苦、酸，性涼，歸肝、脾經，可養血柔肝，斂陰收汗。

芍藥是古人贈遠行人的最佳禮物，又名將離。而古代男女交往中也會以贈送芍藥，表達結情之約或惜別之情。芍藥和牡丹相似，並稱『花中二絕』，自古有『牡丹為花王，芍藥為花相』的說法。唐．劉禹錫《賞牡丹》：「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便是用對比的手法來稱頌牡丹。

七、甘草

本品為豆科植物甘草或其他同屬別種植物之乾燥根及根莖。味甘、性平，歸心、肺、脾、胃經，可補脾益氣、清熱解毒。

甘草，是中藥中應用最廣泛的藥物之一，而它也有一段有趣的傳說：「從前，某鄉村中有一老醫生，醫術精湛。一次他赴外地為人看病，臨行前給徒弟留了幾包事先開好的藥，準備應付家裡來的病人。誰知他多日未回，留的那幾包藥快要用完了。徒弟沒辦法，只好把院裡燒水用的，嚼起來甜絲絲的乾柴切碎包起來，妄稱是師傅走時留下的。誰知那些患了脾胃虛弱的病人、患有咳嗽痰多的病人、患有咽痛的病人、患有癰疽腫痛的病人、患有小兒胎毒的孩童，吃了這些甜絲絲的乾柴，病都好了。這種乾柴，就是甘草。從此，甘草入藥，沿用至今。」

參、藥理作用⁶

主要有增加肝、腦血流量，增加心搏出量，保肝利膽的作用。

一、改善血流量

柴胡疏肝湯提取液1 mL/kg，靜脈注射後即刻、5 min、10 min 家兔腦阻抗血流圖收縮波波幅顯著增加；肝阻抗血流圖收縮波波幅顯著增高；心阻抗微分圖C波振幅顯著升高。顯示該方可使腦血管充盈度增加，波動性血液供應增加，有利於改善腦循環，增強肝臟血液循環強度，增加肝動脈血流量。另外心阻抗微分圖顯示，柴胡疏肝湯可改善心肌收縮力，增加心搏量。

二、促進膽汁分泌作用

100%本品水煎液按3 mL/隻灌胃，使肝鬱模型大鼠給藥後1h的膽汁量顯著升高，表明本品對肝鬱證疏泄失常的病理改變具有調節作用，從而能維持肝臟分泌膽汁之功能。

三、其他

本方還有鎮痛、抗炎、保肝等作用。有報導顯示柴胡疏肝湯加減並稀釋0.5 mL/kg 灌胃，大鼠血清 ALT、AST 顯著降低⁷。

肆、臨床運用

一、憂鬱症

研究組用柴胡疏肝湯治療，對照組用 Maprotiline 治療，兩組療效比較結果 (表一)。觀察顯示：柴胡疏肝湯治療肝氣鬱結型抑鬱症療效是肯定的，具有不良反應少和依從性高的優點，對於年老體弱、不能耐受西藥副作用者尤為適宜。

 

 

二、肝纖維化

以肝纖維化患者56例做研究，並隨機分為研究組與對照組各28例。對照組在常規抗肝纖維化治療的同時口服 adefovir 膠囊治療，10 mg /次，1次/d；研究組在同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加用柴胡疏肝湯治療。兩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χ² = 4. 323，P = 0.036)，檢驗結果亦顯示，研究組臨床療效優於對照組 (見表二)。

 

 

三、膽汁反流性胃炎

研究組使用柴胡疏肝湯加味治療，對照組採用 domperidone 治療，10-20 mg/次，3次/d，餐前30 min 口服。兩組患者7天為一個療程，4個療程後比較治療效果。兩組患者經治療後狀況均有明顯改善，研究組症狀改善情況顯著優於對照組 (表三)。

 

表三 研究組與對照組治療後臨床症狀改善情況 (%)¹⁰

組別	案例數	腹脹	噯氣	胃脘痛	燒灼感	泛苦水
研究組	93	80.65	84.95	89.25	81.17	70.97
對照組	67	50.75	40.30	47.76	34.33	37.31

 

伍、特殊用途

一、肝鬱氣滯所致之陽萎¹¹

對於氣鬱體質調理時，常以此方作為主要的方劑之一。青壯年因陽萎而求診者並不少見，其腎氣本應旺盛，故臨床用治腎法往往收效不顯。究其病因，多由情志所傷，木鬱則達之，故從肝論治，頗收良效。

使用本方要注意理氣不宜過燥，防其傷陰，應用時可適當搭配以石斛、白蒺藜等養陰平肝之品。同時，充分重視精神調節，如語言開導，順情解鬱，或採用情志相勝、移情易性等方法，心身同治。

二、肝鬱血瘀型青春痘¹²

情志不暢，肝氣鬱結，氣滯血瘀，鬱久化熱，蘊蒸肌膚所致。肝鬱血瘀型的特點是：紫紅色素沉著，皮疹在經前增多，伴有胸脇脹悶，月經提前，有血塊、舌質紅、苔薄白，舌邊有瘀點，脈弦。治療用疏肝解鬱、活血化瘀法。治療本型青春痘代表方劑是柴胡疏肝散。

陸、結語

中醫學認為，心藏神，肝藏魂，在五臟中與思維情緒變化等精神活動關係密切的，除了心之外就是肝。而肝主疏泄所具有調暢情志的作用亦是通過調暢氣機的功能而實現，故於治療情志失調的肝鬱症上有很好的療效。

參考資料：

1. 王惠英：肝鬱證治。河南中醫2011；31（12）：1401-1402。

2. 行政院衛生署：中華中藥典，初版。臺北，衛生署，2004：48，52，117-118，126，148。

3. 明 陸西星：封神演義，初版。臺南，世一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11：555。

4. 胡獻國：中醫藥典故與傳說，第二版。新北市，世茂出版有限公司，2009：60，161-162，227-228。

5. 陳賢正：關於中藥的100個故事，初版。臺北，宇河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1：87-89。

6. 孫曉波、徐惠波：現代方劑藥理與臨床，初版。天津科技翻譯出版公司，2005：697-698。

7. 江明：兩種治標中藥複方對肝損害大白鼠肝功能的影響。長春中醫學院學報2000；16（1）：50。

8. 李真、鄭華龍：柴胡疏肝湯治療憂鬱症療效觀察實用。中醫藥雜誌2009；25（10）：652-653。

9. 鄧耀澤：柴胡疏肝散加減治療肝纖維化的臨床研究。Internal Medicine of China 2013；8（3）：254-255。

10. 牛義貴：柴胡疏肝湯加味治療膽汁反流性胃炎93 例。中國老年學雜誌2012；18（32）：4025-4026。

11. 蓋海山：王琦臨床方藥應用十講，第二版。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7：25-26。

12. 羅小衛：解密300種中藥經典配方，初版。重慶出版集團圖書發行公司，2009：132。